过午时分,煮一壶香茗,置于席间,思片刻静意,睹些许丹青,亦不枉荏苒消塗。拈手帘案一侧,品读李静作品集。争似饮山野清泉之甘冽,侵入心脾。
李静,齐鲁故地泉城济南人,自幼生长于山东的她,有着北方人特有的朴实和厚重,这种与生俱来的特性也影响了其绘画艺术的风格,后进修于中央美院的她,随着对传统人物绘画艺术深入的探索,在其原本的绘画风格上融入了一丝现代感的情调,使作品注入了脍炙人口的感觉,在当今国画水墨人物领域显得别具一格。
纵观中国绘画史,传统人物绘画曾一度辉煌。《孔子家语》中记载,商周便已有劝善戒恶的历史人物壁画。 秦汉时期,以历史或神话故事为背景的作品大量涌现。 魏晋时期,伴随思想解放和佛教东传,人物画形成了由略而精的特点,其中以宗教画尤为兴盛,造就以顾恺之为代表的第一批人物画大师,直至南北朝及唐宋前后,中国人物画重要发展到顶峰。盛唐时画圣吴道子赋予人物画以更高而生动的表现力。两宋是中国传统人物画深入发展之时期,由于宫廷画院的兴起,作品在内容的表现上更为多元化。受禅宗影响,写意人物画肇兴,至此,中国人物画开始朝另一方向发展。 从对尊师重教的认知继而转变为对审美的品味,以描绘对象为立足点,更多地抒发画家的情感。在绘画这门以人文为基础的艺术中,艺术家挥洒的并非只是画笔,更多的是份自我。就像是,画家李静本人曾在自己的作品集里这样写道:{“人总想弄出点痕迹来,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冲动”。绘画的意义也许并不在于表达,而是一种体验。}
李静绘画之风格,便如其追求,从画面构成到色彩传递,可谓旷逸明快,若有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之意。其作品用线用笔亦极为讲究,笔墨线条乃承载传统绘画之重要组成部分,故将线条浓淡、干湿、粗幼、刚柔等表现技法应用至得心应手并非易事。李静的画,线条潇洒灵动,色彩淡雅,笔墨应用快意自如。自是泼墨伊始,韵味便已跃然纸上,似是苍茫起于平芜。可见生活多年来对其的洗礼,并未过分渲染她追求艺术单纯的初心,而是升华成她的一种感悟,加深了她个人对绘画艺术的理解,使其作品平添了一份厚度与阅历。绘画说到底,亦不过为笔墨的游戏,但并非能将笔墨摆弄娴熟就可创作出好的作品。禅宗里讲,相(境)由心生,绘画所折射出的是画家的心境和修养,故上乘之作必是由画家心相滋生而出。唯墨法,浓淡精神,变化飞动而已。
细品李静的画,亦如她所说那般,追寻的是种感受。画面的创作与表现并不拘泥于传统窠臼,在强调传统水墨人物画特有的“传神”的同时,更是尝试运用了注重墨染,体积的“凹凸法”,以至在形式感的传递上融入了些许西洋画派的技法,将质感与思想结合在一起,使一切变得随意而灵活,打破了传统人物绘画的空间、格局,极大的加强了画面的装饰性。她的画好似潇洒的游走在传统与现代之间,传统体现在材料和表达的方式,现代则在于所描述的对象。这些概念在《秋夜》及《城市咖啡》两幅作品中深有体现。通过画面的整体描述,不难发现她在作品中巧妙地借鉴并引入一些现代的元素,可她并不刻意去表现所谓现代的、或前卫的东西,也不会刻意迎合时下的潮流,一切都是自然而然,水到渠成,这也正如她所追求的。李静坚信她的画在多年后呈现于世人眼前时,人们能感受的她所描绘的正是她所处的时代的人、事、物,在此时期人们的生活状态和精神面貌。而这对于当前的她而言,就具备了当代性,至于传统,只是一种形式,并不受此局限。通过画笔及不同的视角将传统与现代联系在一起,把不可能变得可能,不相干变得相干,寻常变得不同,从而摆脱了传统人物画相对单一的意向式绘画原则的程式化、观念化、符号化,为水墨人物画创作的发展创新了道路。
记得曾有人说:“活着,就是一种修行”。绘画何尝不是呢?人生本就是五味具杂,苦乐参半。唯真情实感的体味这多情离别的苦痛和人情世故的沧桑方可感悟,证得真谛。艺术家是天真单纯的孩子,总爱用自己的方式去描绘那份执着。我想李静也亦是拥有这样烂漫情怀之人,方能谱写出那样真挚的作品,或许,这便是她“修行”的成果。行每每当我翻看品味她的画作时,总有这样一种感受,在探索人生与艺术的道路上“薙其繁芜,掇其精要”,唯驭快马之凭虚御风,似是鱼翔浅底之淋漓自由。在绘画的世界里追寻那在现实中早已消逝的对宁静的向往。
癸巳冬于鲁中 叙 Dust吴昊